今年4月14日,南京市江寧區(qū)陸郎鎮(zhèn)發(fā)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,犯罪嫌疑人嵇仁兵因與女友王某的感情糾紛,試圖殺害王某的前夫李某某不成,又駕車至李某某家中將李某某和王某7歲(虛歲8歲)的女兒婷婷(化名)綁架帶至江中溺死。日前,嵇仁兵在南京中院受審。庭審顯示,他本想拉著婷婷一起自殺,事到臨頭卻熊了,不敢去死了。但他不想死也就罷了,竟然任由婷婷在水中溺死。在刑事附帶民事部分的審理中,被害人家屬請求法院判嵇仁兵死刑,并提出了88萬余元的索賠要求。
喪心病狂,撞傷娃爸擄走娃
今年4月14日19:00多,一年輕男子駕車來到梅山醫(yī)院后門車輛出口處,從車上抱下一個渾身濕漉漉、看上去已經昏迷的小女孩,往地上一放,對保安說,“小孩溺水了,你們救救她吧”,說完上車一溜煙開跑了。隨后,女孩被醫(yī)院工作人員抬進去搶救,但因溺水時間過長沒能救得回來。溺水死亡的女孩名叫婷婷,把婷婷丟在醫(yī)院門口的男子,就是本文開頭所說的被告人嵇仁兵。
南京檢方指控,嵇仁兵和婷婷的母親王某在工作中發(fā)生了婚外情,后兩人各自離婚。此后,王某準備和婷婷的爸爸李某某復婚,并表示要和嵇仁兵斷絕關系,結果招來了嵇仁兵的報復。今年4月14日17:10左右,嵇仁兵駕車在湯銅路邊將騎摩托車下班的李某某撞飛到路邊草叢,繼而持兇器試圖猛砍李某某,在遭到李某某激烈反抗之后駕車離開來到李某某家,強行將婷婷擄上車帶至江寧開發(fā)區(qū)江邊,并將婷婷帶入江中,致婷婷溺水。此后,嵇仁兵駕車將婷婷送到梅山醫(yī)院,便發(fā)生了上文所描述的情景。隨后的庭審展示了此案的詳情。
情人要分手,他徹底失去理智
2010年下半年,29歲的嵇仁兵在打工時認識了女同事王某。2012年,兩人發(fā)展成情人關系后各自離婚。離婚后,嵇仁兵的前妻陳某帶著他們的兒子去了老家哈爾濱,后曾經和嵇仁兵短暫復合過一段,但因為嵇仁兵特別好賭又離婚了。有一次,嵇仁兵去哈爾濱想把兒子帶走,陳某不同意,嵇仁兵還以跳樓相威脅。2015年下半年,王某也表示想和嵇仁兵分手,和前夫李某某復婚。嵇仁兵對此怒不可遏,完全喪失了理智,不停地找上門去騷擾王某,還去李某某單位找事,有時甚至手持兇器,多次引發(fā)雙方沖突。嵇仁兵在法庭上稱,雖然王某說要分手,但她和李某某吵架了還是會打電話找自己訴苦,他覺得李某某不是真的愛王某。
李某某是城管協(xié)管員,在一定程度上屬于執(zhí)法人員,所以對嵇仁兵一直采取忍讓的態(tài)度,并沒有和他動手,一直都是打電話報警,江寧區(qū)的陸郎鎮(zhèn)、濱江、江寧鎮(zhèn)等派出所,都多次出警處理過。因嵇仁兵并沒有觸犯刑法,所以警方的處理一般以警告和教育為主,同時會要求嵇仁兵寫下保證書,保證不再騷擾他人的正常生活。但嵇仁兵就像只耗子似的,“爪子一落地就忘了”,回頭又繼續(xù)騷擾。嵇仁兵怎么也沒想到,他的騷擾不僅給李某某等人帶來嚴重困擾,還給他自己的親人釀成了巨大悲劇。
情人生日,老爹因意外去世
今年3月某日是王某的生日,嵇仁兵苦情病犯了,又開車到李某某家附近轉悠,深夜12點才回家。到家后,他又躺在客廳沙發(fā)上胡思亂想了兩三個小時,突然想起了自己患有老年癡呆的父親。“我父親平時睡覺早,我到家的時候以為他在房間睡覺,就沒去敲門,”嵇仁兵在法庭上說,當他發(fā)現父親沒有像平時一樣起夜小便的時候,覺得不太對勁,趕緊推開父親房間門查看,這時才發(fā)現父親居然沒在家。“我爸肯定是看我遲遲沒回來,就跑出去找我了”,嵇仁兵說,他報警之后就沖出去找父親,但找了一夜都沒找到。
天亮之后,轄區(qū)派出所民警打電話給嵇仁兵說,在離小區(qū)不遠的一處路邊找到了他父親的尸體。嵇仁兵一聽如五雷轟頂,幾乎癱倒。他把情人的生日銘記于心,弄到最后卻成了老爹的忌日。對此,嵇仁兵又悔又恨。他的父母早年離婚,他一直跟父親在一起生活,如今,父親卻因為自己的原因丟了性命。尸檢結果顯示,嵇仁兵父親的死因排除他殺,可以確定是死于本身的基礎性疾病。對此,嵇仁兵也不感到意外,因為父親除了老年癡呆癥,確實還有很多其他老年慢性病。
殺情人前夫,沒成功又綁架孩子
嵇仁兵的蠢行害死了父親,而父親的死又令嵇仁兵本就亂成一團麻的心智更加混亂。嵇仁兵稱,父親死后他老想自殺,但都沒下得了決心。有一天去菜場的時候,他看到別人賣一種斧頭和鋤頭二合一的自制農具,覺得自己遲早會走到自殺的那天,就想把王某的前夫李某某殺了以后再自殺,于是便買下了農具。4月14日當天,他駕車埋伏在李某某下班必經的湯銅路,趁李某某經過的時候實施了前文所說的殺人行為。經鑒定,李某某頭部和肩胛骨多處受傷,其傷情構成輕傷。
殺害李某某不成,喪心病狂的嵇仁兵又開車來到李某某家,沖進家里拽上李某某的女兒婷婷就往外拉。婷婷哭喊著不愿走,被嵇仁兵硬拉上車。嵇仁兵在法庭上稱,他覺得只要把婷婷帶走,王某就會出來見他。上車后,他讓婷婷打電話給王某,電話通了之后,嵇仁兵劈頭就問李某某死了沒有,并說自己也快死了。王某正覺得莫名其妙,就聽到婷婷用很急的聲音喊媽媽,知道大事不好,立即打電話報警稱婷婷被嵇仁兵綁架。而此時,嵇仁兵的車已經開到了江寧開發(fā)區(qū)的長江邊。
法庭上稱,想讓孩子陪自己死
嵇仁兵稱,他和婷婷坐在江邊,感覺腦子里非常亂,自殺的念頭又冒出來了,“我希望身邊有個人陪自己一起死,就對婷婷說,你跟叔叔一起去死吧。” 嵇仁兵說,當時,他特別希望婷婷能拉住自己,不要讓自己死。但婷婷并沒有這樣做,也不愿意陪他一起死,他就硬拉著婷婷向江水里走去。走了七八米遠后,嵇仁兵感覺自己的腳已經打不到底了,就把婷婷松開了。被冰冷的江水刺激后,嵇仁兵清醒了過來,他感覺婷婷在拼命地抓拽自己的腰,但是,他卻任由婷婷在水中痛苦掙扎。幾分鐘后,婷婷趴在水面上一動不動了,而此時的嵇仁兵卻打消了自殺的念頭。
公訴人問嵇仁兵,為什么他又不自殺了。
嵇仁兵稱,他以前自殺過好幾次,每次到了最后關頭他都熊了,這次也是一樣,他覺得如果這樣死了,連尸體都找不到,就抱著婷婷上了岸。上岸后,婷婷的鼻子里突然冒出很多氣泡,嵇仁兵以為婷婷還沒死,就把婷婷抱上車,開往梅山醫(yī)院。于是,便發(fā)生了前文提到的在梅山醫(yī)院后門的一幕。
特別令人痛心的是,婷婷被醫(yī)生送到一樓急診室搶救的時候,她的姑姑正陪著她的爸爸李某某,在同一家醫(yī)院的樓上清創(chuàng)。婷婷的姑姑聽說樓下送來一個溺水的小女孩,便跑到樓下去看,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親侄女冰冷的尸體。
自己選擇生,把死亡留給孩子
送婷婷到醫(yī)院后,嵇仁兵駕車跑到了之前去過的江邊,把車子停在江邊,試圖偽造自己已經跳江自殺身亡的假象。隨后,他在板橋附近鐵路上一個火車頭里躲了兩天,其間還到板橋自己一個親戚那里打聽情況,聽親戚說婷婷死了,他便沿著鐵路一路走,順路扒扒貨運列車,逃到了南京江北。之后,他在江北攔過路的大巴,一路逃到了徐州豐縣。嵇仁兵本來計劃從豐縣坐車去東北找前妻陳某。但當他在豐縣賓館的電視里看到自己的照片上了警方的通緝令時,覺得自己跑不了了,便向豐縣警方投案自首。
公訴人表示,嵇仁兵先后對李某某和婷婷實施殺人行為,并造成一死一輕傷的后果。經警方實地勘察,婷婷溺死處的江水,隨離岸的距離不同,深度在1.9米到3.5米之間,婷婷身高只有1.3米,身高1.7米的嵇仁兵,在江水沒至他胸部的時候,婷婷就已經遭遇沒頂之災。嵇仁兵作為有豐富閱歷的成年人,明知這種情況會導致未成年人婷婷的死亡,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,在主觀上積極追求婷婷死亡結果的發(fā)生。
綜觀整個作案過程,可謂手段極其殘忍,情節(jié)極其惡劣。嵇仁兵有投案自首的法定從輕減輕處罰的情節(jié),在投案后能認罪悔罪,屬于酌定情節(jié),按刑法規(guī)定可判處死刑、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,請法院依法判處。鑒于案情重大,南京中院審理后,沒有當庭判決,將擇日宣判。